我們出外旅遊,每到一個國家,如果只是走馬看花,看看當地風景名勝,拍照留念,唯一得益,只是日後向友人說句:我曾經到此一遊。
但如能夠時間深入民間,親自體驗當地人起居飲食和傳統文化生活,筆者認為這樣才能說得上對那國家有一點點認識,這亦是筆者一直外遊不喜歡參加標榜「在最短時間到最多國家」的旅行團原因之一。
至於出外打高爾夫球,行程多是緊密非常,除打球外,所餘時間無多,每每像被困球會,很難分配到時間到民間「訪問」。但這多年來筆者發覺,如能和當地球僮在言語上溝通無阻,也能發掘到當地一點點民情。
問球僮的一般年齡。球僮年紀愈輕代表哪國家的高爾夫事業剛起步,例如中國。高爾夫歷史短是代表國家經濟尚在開發中,經濟發達國家是沒有年輕的球僮的。美國大部份球會更不設球僮,歐洲、澳洲也是,原因可以說是以上國家視高爾夫球為個人運動,球僮只是比賽時才用,平日打球以自揹球袋為運動員的基本要求;但背後亦有其不辯的經濟因素,就是當地的勞力人口缺乏,請不起球僮入職。
日本鬧球僮荒
但日本、南韓和台灣是例外,因為這些地區堅守球僮制,聘請球僮需用重金,正好反映市場所需。多年前一位日本年青女球僮曾對筆者說,日本一直鬧球僮荒,所以球會送了她一輛全新豐田汽車給她代步,她才願意上班。
反觀中國,新落成的球會,可以從窮鄉僻壤大批大批的招募球僮前來集中培訓入職,包食包住,大部份球僮亦樂於安守球僮本份,亦以有機會接觸外商名賈為為榮。
繼而問及球僮的一般收入,亦可知當地的勞力市場數值。最近到斯里蘭卡,得知球僮的每月收入只有約百多美元,而附近的工廠工資,已算是優差,再和球場的果嶺費比較一下,便引證此國家的貧富多懸殊。但這年輕小球僮,揹起球袋的滿面笑容,給筆者的感覺是温暖的,也是我們在畢打街輪候的士時在西裝筆挺的上班族臉上難得一見的。打球後筆者給了他五十港元的小費,他綻放的笑容更燦爛,但一直不肯走,望着我的帽子,我脱了送給他,他高興得差點哭出來。筆者馬上想到:快樂不是必然,但快樂亦不一定是隨金錢而來的。
回港後心中一直惦着那球僮的笑容,剛巧一班南韓朋友專程遠道直飛深圳打球,和他們會合後馬上到球場開球,一樣笑容可掬的女球僮很職業地迎接我們開球。到了第七洞的一個五桿標準洞,一位南韓朋友两桿上了果嶺,而且球的落點非常近球洞,看來擒老鷹的機會很大,衆人大叫nice on,筆者的球僮連忙對我說,請替她向那南韓朋友繙譯,擒老鷹定要付獎金的啊!
中國球僮向錢看
這真令筆者不快,亦有些疑惑,她既不是他的球僮,便問她為什麼打老鷹要付獎金,一桿進洞還說得通。她馬上儼似領隊口吻流利地答,打老鷹和一桿進洞不是一樣嗎?幸運嘛!幸運給她們球僮多些獎金也不是很應該的嗎?而且她們當球僮是很窮的啊,只要你們老板開心多付一點沒關係吧!這麼熟悉的內地K場對白,竟然出自這球場球僮口中,像似大家姐甚至媽媽生一樣。筆者當然不會向韓國人傳達她這近乎有辱國體的要求,只是說不必了,他每場也打到老鷹的,今天打到三隻才再說吧!
那球僮瞪目定呆地啞口無言,頃須才敢再問:真的嗎?筆者用很真誠的目光向她點頭。真的,現今中國的球僮,隨着國家的經濟起飛,便培訓到一些很懂向錢看,合乎國情的球僮。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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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原刊於《信報》,現經作者修訂重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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